[劍城兄弟]呼び方
比赛已经结束了很久。
分针不知道绕了表盘几圈。
剑城优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还在做近期比赛回放的电视,右上角的数字告诉他,医院的探视时间也很快就要结束了。
应该没有再等的必要了吧。
他按铃叫了护士过来收走电视——这原本就是他为了观看京介的比赛才特意向医院申请的。临走的时候护士好像有点惊讶地问他。
那孩子,优一君的弟弟,今天没来吗?一直以来都是在第一时间出现的。
他摇了摇头,微笑。
大概有点事,来不了了。刚刚京介发邮件给我了。
他就这样用坦然的态度毫不犹豫地说出了谎言。
护士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否接纳了这个答案。但总之,像是没有追问下去的打算了。
那优一君,你好好休息吧。待会我会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的。
好的。谢谢你了。
他看着护士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然后听到了代表探视结束的铃声。
果然还是没有来。
他朝窗外看去。三楼并不算高,他的床离窗也不近。往外看的视野并不算良好,也无法涵盖太大的范围。但就着这狭小的视野,他没有看到熟悉的堇色。
其实这也许都在他意料之中。
毕竟,是他亲口说出了“滚出去”这样的重话,而他那个在感情上敏感又纤细的弟弟,一定会当真。
就算雷门在京介的帮助下获得了胜利,他的弟弟也一定会忐忑不安,担心他是否还在生气。
他是如此地了解他弟弟。
所以当他知道京介竟然在为第五部门那样的组织办事时,才会愤怒到忘记压抑自己。
他心里足球是那么纯粹而美丽的东西,他不能容忍被自己最重视的弟弟背叛。而更令他无法接受的是,他竟然毫不知情。
可也许他说得太重了。
我有拜托过你吗?哪怕一次也好?
他回忆起那时候京介的表情,他的弟弟好像就快哭出来了一样。那简直有些久违。上一次他看到京介这样的表情,还是在他的腿刚刚受伤的时候。
他不禁有些后悔。
……也许京介下次过来的时候,他该道个歉的。
他带着这个想法入了睡。
****
那天晚上优一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可以用遥远来修饰的过去。那时候他的腿还自由,那时候他弟弟的球技……或许还不能被称之为球技。因为那时候的京介,也不过还是个连传球都会偶尔漏接的,过分年幼的初学者。
他想起自己从小就热爱足球,连带着他这个弟弟,在还没学会走路的时候就已经抱着球滚了。
他看见梦里还年幼的京介,举着黑白相间的球体笑得腼腆又羞涩。
“哥哥!来踢足球吧!(兄ちゃん!サッカー、やろうゼ!)”
而他也会回以灿烂的笑颜,用力点头。
“嗯!”
……是啊,那时候的京介,还是用兄ちゃん来称呼他的。
而现在京介称呼他兄さん。
他发觉自己有些想不起这之间的转变。唯一记得的是自己似乎曾问过。
“京介,为什么现在不叫我兄ちゃん了?”
那时候也许调侃的成分更重一点。他看到京介像是有些害羞地,只微微勾了勾嘴角。
“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他的弟弟这样说。而他也就接受了这个答案。
可是在梦里回顾这个画面,他却第一次发觉京介的笑容并不像他以为的那样羞涩。那里面凝聚的满满都是苦涩。
他忽然觉得或许他们之间已经产生了无法弥补的裂痕。
他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都是这样。坦然接受京介告诉他的一切。倘若没有听到京介和那男人的对话,他或许一直还被蒙在鼓里。
而他的弟弟,到底又对他撒过次多少谎呢?
他回忆长久以来,他在病院里看见的都是京介温柔的笑容。他发觉自己竟不知道除此以外,京介在别人眼里究竟是怎样的孩子。他记忆里的京介好像一直都是小而软、未曾长大的模样,会坦率地哭和笑,笑起来像阳光一样。可实际上他那个即将年满十三的弟弟,早就不似幼年那样活泼了。
他其实很久都未曾再看到过京介笑得如同幼年时候一般灿烂。
他尝试着从记忆中的面容中摸索他弟弟的情感,却觉得那眉心仿佛永远都充满压抑。京介一直都未曾从那事故的阴影中走出,他却好像一直都没意识到。
不,也许只是未曾面对。
他总以为京介还是个孩子,有些事情可以忘记得很快。却忘了悲剧总是会促使人成长,他的弟弟现在,其实一点也不像只有十二岁。
怎么会只有十二岁呢,那个会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来换取他的手术费的少年。那个,会用尽一切手段达成第五部门的指令,摧毁他们最爱的足球的少年。
怎么会是他的弟弟。
兄さん,别担心。你的腿一定可以治好的。
兄さん,雷门很好。
兄さん,你放心,我有在好好练习。
……尽是谎言。
优一突然发现。他以为自己很了解京介,可到头来他不知道的实在太多太多。
就像那个兄さん的称呼,其实充满了无意识的疏离感。
或许连京介自己都没发觉,当他呼唤这个称呼的时候,除了兄弟情以外,更有一种战战兢兢的成分在里面。
他的弟弟恐惧再次给他带来伤害。
剑城优一想。
滞留在他回忆中的弟弟,也许早已伴随他的腿一并死去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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