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10027]生てる
我只不过是想要活下来。
可是就连这样的期望，也被认为是奢求了吗？
01．
所有的一切缘起于大空属性的人们相遇。
那时候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连风也和缓，慢悠悠地轻抚过树梢的嫩叶。
彼时的白兰•杰索还是个少年，于偶然的时间和偶然的地点与尤尼•基里奥内罗擦肩而过。幼小的女孩子突然以拽住对方衣角的方式阻止了其行动，在少年诧异地停下脚步的同时，对他进行了死亡宣言。
“……我们很像。”
“小淑女，抱歉大哥哥我现在可没有时间陪你玩。”
“……所以你会跟我们一样，葬送在力量的消耗之中。”
不得不说那个时空的白兰个性可以算稳重温和，就算看见女孩子轻蹙眉头，以一种忧郁的口吻对他说“你或许命不长久”这种类似于诅咒的话也没有生气，只不过蹲下来摸着女孩子的头发。
“小淑女，这种话可不是玩笑啊，不能随便乱说的。”
但他换来的是女孩子的松手和后退，柔软的发瞬间脱离他的掌心。
“不，你会知道的。这是我们，73的继承者的命运。”
陌生的名词和陌生的人，故作稳重的女孩子和听起来玄乎其玄的言论，无论哪一方都足以将这段小插曲归类为荒谬。
然而在很久以后，他将这一次的会面划入了历史的必然。
02．
接触到入江正一是一种偶然。
于不同的时空遇见来自同一时空的十四岁入江正一，则是必然。
白兰很清楚自己是特别的，六十亿人口中都无法找出雷同的唯一存在，或许用更加合适的方式来修饰的话，那就是在任一时空中也没有与自己一样的存在。他能力的触角遍布整个横向的时空网络，将这世界的每一个分子都揉进自己的细胞。他体验一切，学习一切，掌握一切。没有他所不知的，也没有他无法办到的，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觉得自己几近于神。
他习惯了这种力量的存在。
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不再游刃有余。原本将知觉扩散至每一个时空对他而言不过是轻而易举的游戏，可从那一刻起，他感觉面前仿佛骤然生出一层透明的薄膜，而这层原本又轻又软的薄膜，正在以一种难以形容的速度加固加厚，力图要变作一道高大无比难以逾越的墙壁。
在经历了许多尝试之后，他意识到，并不是时空之间的防御变强了，而是他的力量减弱了。而这力量的衰退迅速地反应在他身体上，他开始感受到力量使用之后带来的压力，以及副作用。
他恐慌了。
他想起了不知道哪一个时空，有个小女孩对他说，你命不长久。同时他也回忆起来，女孩子提到了一个神秘的名词，73。
现在的他知道，这是创世的力量。
他或许不在乎世界的毁灭，或许不一定强求创造新世界，可是他，想要活下去。
带着力量活下去。
03．
最初见到泽田纲吉的时候，白兰并无什么先入为主的观念。
73之一的彭哥列指环的继承者也好，地下世界的教父也好，异教徒或者异邦人，这对他而言都无太大意义。不过对方的模样，倒还是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简直一点都不像是身处?暗世界的人。
柔软而温和的笑容，较同龄人略为瘦小的体格，甚至可以说完全无害。尤其是在身后一众?西装的男人映衬下，更显得其与周遭格格不入。
“是杰索家族的首领吗？”
开场白亦毫无新意，但他仍伸出了手与之交握。
“能见到您非常荣幸，彭哥列十代目。”
泽田纲吉的手温暖而干燥，而他在漫不经心之中，看见年轻的彭哥列首领眼中似乎掠过了一丝玩味。
04．
事实证明小看地下世界的人绝非明智之举。
杰索与彭哥列毗邻，之间冲突原本就未曾断过。白兰对双方建交的事情并不如何上心，而既然并非同盟，彭哥列一方便也不曾手下留情。
在第三次与彭哥列的争夺中失利之后作为首领的白兰终于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心态，向对方提交了正式的拜帖。
“我还以为白兰先生不屑与彭哥列来往。”
再次见面的泽田纲吉好像少了某些圆润的气质。同样是微笑，这一次的青年给人有些许凛冽之感。
他却突然觉得兴致盎然起来。
“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彭哥列执掌着地下世界的生杀大权。”
“白兰先生的意思是，彭哥列处事过于霸道了？”
“怎么会。”他眨了眨眼睛，勾起一抹妖冶的笑容，“所以我正想询问，不知道杰索家族有没有这个荣幸与彭哥列结盟呢？”
泽田纲吉的嘴角微微翘起。
“我自然是不介意的，可是白兰先生，你以为与彭哥列结盟只是口头上说说这么简单的事情吗？”
“那么年轻的彭哥列十代目，您的条款是什么？”
“说得也是……”摸着下巴沉思了一会，纲吉一捶掌，漾出个天真的笑颜来，“那么就取决于你所选择的盟礼是否让我满意，如何？”
“您可真是出了道难题呢。”
05．
“那么，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纲吉君一同出门吗？”
阳光明媚。早春的新绿像是一汪清碧的泉水，绿油油倾泻下来。
宅第的庄园里，到处充满了清凉的气息。
“我不得不说，您真是有新意。”
泽田纲吉踮着脚尖转了一个圈，错落的树影落在他的身上，掩了一半的戾气，让他看起来显得更年幼了。
“其他家族都是挖空了心思来讨好彭哥列，可只有您，邀请的是泽田纲吉。”
“那么您满意了吗？”
年轻的首领侧过头，天真又柔软地笑了起来。
“您觉得我会是这么容易满足的人吗？”
简直是和约会毫无区别的行程安排。
游乐园。电影院。行走在充满中世纪情调的街道之中，有甜点和咖啡的陪伴。
几乎跟普通人没有区别的孩子。
白兰忍不住要这样想。
言行举止中找不出一丝阴霾，并无MAFIA的影子附着。
真是……太有趣了。
“白兰先生，您不要吗？听说这家的牛角包评价很好。”
那样的笑容，完全看不出属于地下世界的阴影。
然而在那一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微微动了一下。
06．
荒谬。太荒谬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来自异国的言语，发觉简直没有比这更贴切的了。
可是怎么会呢？明明没见过几次，明明只是持有奇怪的兴趣，然而究竟是什么时候，感情开始变质了？
居然想要见面。居然想要听见声音。居然觉得只是回忆起对方的音容笑貌，心里就会觉得温暖。
简直是异常。
“白兰先生。”
幻听。
这已经是病入膏肓了吧。
07．
“纲吉君可以告诉我吗？在你的故乡，人们向喜欢的人表达情感的时候，会说些什么呢？”
“……白兰先生您是指，请跟我交往，之类的？”
“那么纲吉君，可以跟我交往吗？”
彼时夕阳微沉，天空是霞染的橘红，逆光中他看见泽田纲吉似乎是怔了怔。
白兰满怀期待，等待着对方吐露冷酷的拒绝词句时，却换来了对方轻飘飘一句。
“好啊。”
……这可真是不妙呢。
他觉得惊讶，却又感觉，欢欣一阵阵翻涌上来。
那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
生。
08．
世界被一分为二。
一边是灰色调而另一边是暖色。
游走于边缘，道路无间。
会觉得幸福和甜蜜吧。
因为恋爱。
会觉得可笑和残酷吧。
因为游戏。
不该有的情感，理应抹消。多余的情感，应当消减。
这其实是他所擅长的事情。
无数个平行世界的情报全都集中在同一颗大脑之中，不需要的总能被彻底抛弃。
他从书架中抽出一本极薄的小册，用端正的字体详尽地写，一笔一画都很用心。
定义。然后标签。
将每一份都归好类，然后整理成完整的概念。
每一份标签都由一个世界的自己来承担。
分工明确。
“呐，纲吉君相信多重人格吗？”
下午茶会，气氛温馨又和谐。如果排除掉装饰过分粉红少女这一点，大约可以称得上完美。
年轻的彭哥列端起桌前的咖啡，浅浅啜了一口，眉头打上一个小小的结。
“我不懂您的意思呢。”
“有人说，人类会把不想承受的记忆和情感封锁起来，那些被压抑的东西累积多了，就会变作另一个自己。”
“白兰先生是想要暗示些什么吗？”
“如果我说，纲吉君，我并不只有一个自己呢？”
09．
每一个平行世界中承载的，都是不同的情感。
惟有掌控这个身体的，是冷酷。
“我总觉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呢。”
那时候在下着一个人的西洋棋，用骑士轻轻踢掉了皇后。规则什么的是随心所欲，可是从来都不曾有过checkmate。
这种力量是因为什么而缘起，或许会因为什么而破灭，那都不是他在乎的重点。所有平行世界的意识汇聚在一起，第一次他以为自己会死。人无法活在被多重人格同时掌控之下，意识的冲突也会造成精神的崩溃。可是他没有。一瞬间就有一个鲜明的主体站立出来，将所有一切都整合。
于是同时他的内心认定了，这一切都是荒谬的。明明有那么多不同的情绪和感受，却被一种莫名的连自己也无法追溯源自于哪一个世界的意识所统一。简直像游戏似的，只留下了是和非的选择支。
所以当那一天在时空狭缝中有人赋予他玛雷戒指，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因为一切都是游戏呀，那么就去享受吧。否则还能怎样使自己融入这个世界。
他明明，这样爱着这鲜活的一切。
10．
或许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反复地想不停地想。有某些东西超越了最初的计算。
以为只有游戏才能让自己置身于世界之中，以为只能持有将一切都玩笑对待的态度才不会受伤。可是当泽田纲吉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暖借此而传递时，他突然觉得过去的一切都变得荒谬无稽。
他觉得自己分明找到了存活的方法，无需抽取玛雷指环的能力。仅仅只是因为对一个人产生依恋，就足以让世界变得不再违和。
这是多么神奇的事。
无关算计。
无关游戏。
只要还有这个人把他放在心上，会对他微笑，会为他担忧。他又怎么会与世界格格不入。
可是。
他忘记了。
他永远不会只属于一个时空。
而这个会爱他的泽田纲吉，独一无二。
11．
感情失衡会导致混乱。一旦有某种情感压制住了其他，那么最初均衡的分工便要面临崩溃。
从来不曾统一的意识。
憎、忧、哀、苦、悲、怨，均?分散。
也曾尝试过将爱情分摊出去，可那种对他而言太过陌生的情愫，总在每一次见到泽田纲吉的时候油然滋生。无法摆脱，无法消抹。
等到对方用笑容回应他一个好字，那情感就扎了根，再也无法剥离。
他知道所有平行时空只存在唯一的自己，而他却不能否认每一个时空中的自己有不同。
意识被综合在一起，阅历被综合在一起，身边的人和对方施与他的情感，却无法统一。
能力越来越薄弱，每一次从其他时空获取讯息都比上一次困难，可是同一个共通的灵魂，所传递而来的情感却不受阻碍。
这一整个灵魂都深爱着泽田纲吉啊，却只有这一个世界的自己能获取相应的回报。
所以越发地想要恢复力量，所以越发地想要生存。
想要活在有这个人存在的世界。
12．
“但是这种游戏，作为赌注的代价太大了。”
稍微提起了一些相关的事情，而泽田纲吉给予了他意料之中的回答。
“他们也来找过我，彭哥列的传承与73同样密切相关，可我对征服世界这种事情，没有兴趣。”
“纲吉君难道连一点野心都没有吗？”
年轻的彭哥列笑了笑。
“我以为你应该很了解我。或许作为MAFIA我在某些方面表现得很强硬，可是我从来没有过那样宏大的理想。征服世界，或者拯救世界，不觉得这听起来，简直像个笑话吗？”
“然而对于拥有73一部分的我们而言，这几乎是注定了的命运。”
“不，我不那样认为。游戏规则什么的我不知道。而生命——从继承彭哥列的那日开始我就很清楚自己的界限。我并不在乎是否可以活得长久，只要没有遗憾的话，死亡也不是那么令人恐惧的事情。”
“……纲吉君真是——坚强呢。但我做不到。每一次想到你我的相处或许只剩下极短暂的时间，我就会忍不住地，想要攫取更多啊。”
“即便会失去得更多？”
“可是不尝试一下，怎么会知道结果？”
纲吉露出了像是有些无奈的表情。
“但是我……不能让你拿整个世界胡来啊。”
“纲吉君打算阻止我吗？”
“那是必然的。”
“纲吉君就不会有一点不舍吗？倘若，我已经不能跟你在一起的话。”
“不，我会伤心。我同样不舍得……”说到这里纲吉似乎有些害羞，轻声把某些话语略过了，“可是——我身边这些人，他们陪我一起走过了这么多年，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却不可以放弃他们。”
年轻的首领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他。
“白兰，作为泽田纲吉，我甚至可以为你殉情。然而作为彭哥列，我会阻止你。我或许软弱，或许很多事情都做不到，我也不奢求拯救整个世界，可是倘若这世界的命运与我的同伴们绑缚在一起，那么就算是与你为敌，我也不会退缩。”
“纲吉君……但你认为，我对你，也能下得了手吗？”
“那么，作为最后的退让，游戏参与者的权利，我会交给别人。”
13．
我只不过是，想要活下来。
想要活在有你的世界。
14．
会去爱白兰的泽田纲吉，只有那一个。
哪怕平行时空之中全都是唯一灵魂衍生出来的生灵，可是拥有那些记忆和情感的，独一无二。
所以关键的，是这个时空。
必须在这里成功。
其他的全部可以作为垫脚石，73被损毁也无关紧要，只有这个世界，不能被破坏殆尽。
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
理由只有最初也是唯一的一个。
因为，你在。
所以我想要，活下去。
生てる。
Fin.
DRRR!!彻底中毒中……马甲皮更新好欢乐的说wwww
这边好卡，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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