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3]诞辰
关于幼年的记忆非常模糊。意识深层永远都笼罩一层迷雾，思维的触须无法碰到关键部分。
自己是谁。过往的经历。甚至连父母，印象都淡薄得犹如一张白纸。
醒来的时候有人用同情的目光凝视他，闲人的碎语都这样逐渐传入耳中。
“好可怜呢，还这么小的孩子，父母就不在了。”
“那么大的事故，居然只有这个孩子活下来了，难道……”
“嘘，小声点。”
善意和恶意共存于同一个空间，他转了转眼珠，将视线投注到不远处窃窃私语的护士们身上，得到了对方尴尬的笑。
可是这竟难以激起他心灵的任何波动。
努力着将半截身体撑了起来，换来护士们的惊叫。在白衣女性们的帮助下他总算能够坐起，然后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全都被白色覆满了。
绷带和石膏占据了身体的大部分，连脑部也未能幸免。右眼的视域被隔阻了，后脑到额头都有被束缚的紧绷感。
就算想要说话，也觉得声带像是搁了沙粒，一颤动就发出磨砂般的响动，涩涩的甚是难受。
“这里……是哪里？”
“我……是谁？”
前者获得了意料之中的答案，而后者换取的是，护士们怜悯的目光。
在沉默良久仍旧未曾听到想要的回答以后，他垂下眼睑，选择将自己陷入了沉默中，直到很久以后，名义上的远房亲戚前来此地，收养了他。
依稀是从那时开始就养成了淡漠的性格。
对周遭漠不关心，虽然什么东西都一学就会，却总是不愿意去认真做。每一次觉得好像应该对什么东西产生情绪上的波动时，却又仿佛会被某种从灵魂里翻搅出来的东西给压制住。
虽然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是寄居在他身体里，DEATH的非人性。
***
“我的生日？”
听到这样的疑问时他将手中的书本合上，取下耳机让对方的声音能够更加清楚地鼓动他的鼓膜。
“嗯嗯！”趴在他桌前男孩子用力地点头，模样就好像一只眨巴水汪汪大眼睛的哈巴狗，“大家的生日都收集到了，现在只欠凑的了。”
“我说绫时你啊……”他用书轻轻敲了敲对方的头，“你收集的不尽是些女孩子的资料么？那关我什么事。”
“呜哇凑好过分！连疑问句式都省略了！”望月绫时迅速摸着头扁起嘴，“我就是想知道啊。”
“……”
“凑，凑，告诉我啦~~~”
像个小孩子一样。
心里浮现出这不知道已经是第几次的感叹，他觉得自己最后一定还是会选择妥协的。
“3月5日。”
“我说凑啊，告诉我——咦？”
他把书塞回书包，文具盒也收拾好，然后淡定地关了书包。
“友近，一起回去吧。”
“啊，哦，好。”
还在半米外的同班同学显然还是欠缺了些状态，但是仍旧按照习惯迅速作了回答。
“啊——凑！”他顺理成章地戴上耳机，然后把音量调节至最大，于是音乐掩盖了大部分的杂音，“……跟我……走啦！”
“不好意思，”他回头对绫时微笑，“我跟友近先约好了，下回请早。”
少年的嘴简直要抿成一道波浪线，他镇静地转过身朝待机中的同学走去，掩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
其实自从回到这个地方以后，他觉得自己找回了越来越多以前缺失的东西。
喜悦。悲伤。欢乐。忧愁。以及友情。甚至一些超出了他所能形容的范围，却又不能划分为爱情的东西。
比如对那个叫做PHAROS的孩子。
比如对望月绫时。
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在乎和喜爱这一切。
***
“お誕生日おめでとうございます。”
收到了这样的祝福时他稍微有些吃了一惊，可是Aegis对他露出了非常人性化的温暖微笑。
“那一天，在我被破坏的那一天，绫时君告诉我。”
“他说，如果有可能的话，3月5日想要给凑举办一个丰盛而豪华的生日宴会。大家都在，一定会让凑感动得哭出来的。他说……”
“他是不是说，很想看到我哭？”
“因为凑一直都是那副扑克脸。”
女孩子模仿着少年说这话时的样子，连表情的小细节都一模一样，完全看不出眼前这位少女，其实并非人类。
他微微笑了起来。
“……那个傻瓜。”
那一日的天空很蓝，阳光很明媚。学校的大礼堂中隐约传来美鹤的声音，像以往一样高雅而坚强。
他觉得眼皮沉重，连意识都逐渐模糊。
……呵，好困啊。
可是或许是因为女孩子之前的言语，让他的头脑，渐渐地被关于绫时的回忆充斥了。
那个与自己一同生活了这数年，一直存在于自己体内的孩子。
**
知道我的生日为什么是3月5日么？
因为我没有过去的回忆，亲人们也在那一场灾难中全部离开了我。人们将废墟中唯一存活的我救了起来，而我苏醒的那一天，正是3月5日。
在这一天我获得新生。
而在这一天。你也诞生了。
DEATH。
Fin.
不知道能不能算是纪念，但是今天依旧准备了蛋糕，4寸的小东西，也算是一点点缅怀吧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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